岚起

我的爸爸最后还是走了，2月25号下午5点35走的。
起码是过了新十五，起码是过了这个年。

2月28号举行了告别仪式。我的爸爸，就真的这么离开了。

告别仪式的那天下着细雨，天气很冷。十九姨说，是老天爷也在流泪。我看了看她红红的眼睛，心里想，是啊，是老天在流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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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别仪式通知了妈妈那边的亲戚，爸爸这边的亲戚，还有一些远房亲戚，比如我的三姐夫，也到场了。

听说来参加仪式的人不能去别人家里住，一定要来我家里住，于是仪式前两天，我家变得好热闹。
三表姐和阿琼姨提前两天来了，十九姨提前一天来了，冷冷清清的家一下子活跃了起来。

三表姐和阿琼姨是属于比较大大咧咧的类型，但是我妈26号一通知她们，她们就立刻来了。因为她们的到来，我妈看起来状态好了一些，起码是看起来开朗了一些。阿琼姨比较强壮，还帮忙把爸爸原来睡着的床、床垫、蚊帐都扔掉了。睹物思人确实是有道理的，把床、床垫、蚊帐都清走之后，感觉就没那么悲伤了。

十九姨的情感就细腻多了。十九姨是27号下午到的，她没有选择坐出租车直接到我家，而是坐了公交车307，慢慢悠悠开了一个半多小时才到。十九姨说她是为了怀念，她想起来第一次到我家（新家）的时候，是我、爸爸、妈妈三个人一起上梧州南接的她，然后再一起坐公交车下来的。她想重走一次这条路，纪念我爸。她一边说着，眼睛又红了起来，我也被感染到了，眼睛也湿润了下。

27号傍晚的时候，接到了姐姐的电话。当年姐姐在奶奶要走之前说了很多难听且不孝的话，因此在那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联系了。但是我爸还是惦记着这个侄女，私下有偷偷联系过，还给她生的两个儿子封了利是。所以我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，跟她说了我爸走了的消息，她也答应要来参加告别仪式。

但是这个时候，她跑到我家楼下，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来，告诉我她没法去参加了。说是因为她老公的姑父也去世了，也是明天举行葬礼，她老公去参加葬礼，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没法走开。行吧，这个理由我也只能接受了。如果真心要去，解决办法多得很。亏我爸爸之前还很惦记这个侄女，感觉她这么多年就没变过。就这样吧，我也不会联系她的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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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告别仪式这天，天空下着密密的小雨。

来参加的人都是我妈的亲戚，和少部分我爸的亲戚。我妈这边，主要是我妈的姐妹和子女，以及妈我的老家的亲戚，我爸这边，主要是两个表叔，以及远方三姐夫。

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儿，所以仪式基本上都是我打头，我妈是排在我之后。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，在我看来，伴侣才是最亲近的人。

司仪走着流程，我领着我爸的遗体，去到仪式厅进行了告别仪式。

中间经过就不写了。司仪让我们上去献花的时候，我妈的情绪一下子上来了，哭得好伤心。我看着她伤心，我也很难过，我只能抱着我妈，告诉她还有我。我突然意识到，其实我妈跟我爸还是有感情的。

我常年在外打工，基本上算是能月月回家，但是每次回家也就是一两天而已，差不多就是打个照面，就又要去外面打工了。

自从我去上大学之后，家里其实就是我妈和我爸两个人。他们共同经历生活的各种，就算是吵架，也还是有真感情在的。而我除了提供一些物质和经济上的支持外，能提供的只是给父母一个远方的念想。这样想想，其实在外的子女好像只是一个符号，真正可靠的，还是身边的伴侣。

写不下去了，下次再写。


————  03.08 修改  —————

今天去行清了。

按照风俗，前三年祭拜时间为：
第一年不过社（农历2月前）
第二年不过清明
第三年正清明

今天是农历正月廿八了，下周二就是农历二月二，我妈说就今天去。
那就今天去吧。

虽然逐渐接受了爸爸离去之后的生活，但是看到存放骨灰的盒子时候，还是很感慨。之前胖胖的爸爸，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盒子呢？之前爸爸很怕来存放的楼里，现在却长眠于此，我的心情难过又复杂。

停止乱想，还是先把事情做完吧。

把准备好的香支蜡烛都摆好，把猪肉、鸡蛋鸭蛋、水果都摆好，简单地祭拜之后，我和妈妈就回家了。

回到家，妈妈说事情都处理完了，就不用担心了。是呀，我也该回到广州去工作了

新的生活，我和妈妈都要各自开始了。

从15号开始，我爸就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中。

15号，会全身抽搐，眼睛会因为抽搐翻白眼，非常渗人。

16号，身体不抽搐了，呼唤他的时候眼睛会有一点反应，但是医生说这仍然是属于抽搐，是无意识的，还是深度昏迷中。

17号，深度昏迷中。

18号，深度昏迷中。我妈变得非常烦躁，也许是从来没经历过我爸会连续几天深度昏迷，没有反应，她一直想放弃。

其实我也仔细想过了这个问题。
最好的结果就是爸爸苏醒过来，回到原来的身体状态，能走能动能说能吃，慢一点没关系，生活上能完全自理，这是最理想最好的一个结果。这样子我们的生活也重回正轨，皆大欢喜。
另一个结果就是人走了，那也没办法，毕竟年纪大了，基础病又多，本来身体也不是很好，悲痛一段时间之后，也能重新开始生活。
最坏的结果就是，人醒过来了，但是功能全部丧失，瘫痪在床上，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和护理。这个结果最差，如果需要一直照顾的话，那我妈就会非常辛苦，原有的生活完全打破，到时候我爸痛苦，我妈也痛苦，我也痛苦，没有一个人能安生。而且这个时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。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，我也不是冷血无情，只是想到如果大家都过得不好的话，那这样子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？

我妈说想要放弃，我也是能理解和支持的，更何况现在爸爸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。医生也说了，醒过来的几率非常低。但是我妈特别烦躁，我估计是伤心难过着急不安等心情交织在一起，所以表现出来就是拒绝交流。医生看我们无法达成一致，就让我们回去思考达成一致之后再给结论。

19号，深度昏迷中。跟医生会谈的时候，我做出了一个决定，那就是再观察几天，观察到星期五，也就是23号，看看情况怎么样，还是昏迷的话，那么我们就放弃治疗了。到时候就一步步撤掉治疗的药物，呼吸机等，就顺其自然了。这几天时间，是给我爸苏醒过来的时间，也是给我跟我妈心里准备的时间。我妈也接受了我这个方案，剩下这几天，就希望奇迹能发生了。也是跟我爸逐渐告别的日子了。

20号，跟昨天状态差不多，深度昏迷中，没什么变化。

21号，也就是今天了，深度昏迷中，也跟昨天状态差不多。我摸了摸我爸的额头和手指，冰凉冰凉的，手指还有点僵硬。我还看到鼻饲的营养液从另外一遍的鼻孔留了出来，问了下护士，可能是没办法吸收营养了。不过会谈的时候，医生说查房的时候，呼唤我爸看到他的眼皮有动，但是不能确实是有意识的回应，还是无意识的抖动。我心情也很复杂，我也不知道。
我妈想了想，还是过了十五之后再放弃。十五是星期六24号，其实跟我之前定的星期五23号也就差一天，再观察多一天其实没什么的。我也感受到了我妈的纠结。

怎么说呢，其实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。刚出事的时候及时送医抢救手术，中间也恢复过来了，就是还在ICU的时候可能出现了二次中风，也不好说是二次中风还是手术的后遗症，因为两样有着相同的风险，这个我们也没法处理。尽人事知天命吧。

22号，今天跟我妈有点脾气，错过了我爸的探视时间，不过我妈拍了视频给我看。今天的状态就是有抽搐，眼睛似乎开了一点。医生说，他们把镇定剂的剂量降低了，大概是想看看我爸是否能恢复意识，但是并没有，而且抽搐还是很厉害，之后还是得用回原来的剂量。营养液的吸收也很差。说是因为大脑损失了，大脑是控制整个身体的中枢，损失之后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会出现问题。

唉。只能说再观察到十五了，感觉确实没什么可能性了。脑损伤的话，估计也会失去正常的功能。好难。

13号凌晨大概5点左右回到家，我打算我跟我妈睡一会，然后再起来去准备住进icu要准备的东西。

**要准备这些，主要是一个桶、毛巾、抽纸、湿巾、漱口水、护理垫、沐浴露、干净的睡衣、带勺子的碗，我还放了一个剃须刀进去。

但是妈妈并不能睡着。阿财应该是被吓到了，一直在门口叫，开了门就想躲进衣柜里。我妈为了安慰阿财，起来抱着阿财去了客厅。我觉得我妈妈可能是心里很难受，可能是去客厅偷偷哭了。我也不好明说，但是那天天气还挺冷的，我妈就只穿着睡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我很担心她着凉，我就起来把妈妈拉回房间睡觉。起码被窝里暖一些吧，也能放松下紧绷的心情。

过了一会妈妈还是起来了，因为十九姨要出发了，我妈要给她做早餐。其实十九姨也被昨晚的事情下了一大跳，她本来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，有焦虑症，还是别给她的心理加重负担了。送走了十九姨，我跟妈妈吃了早餐也差不多要去给爸爸买东西送去医院了。

在ICU门口等待探视窗口的时候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，说是要送我爸去拍CT，问家属在哪里。我说我就在门口。于是过了一会就推着我爸爸的病床出来了。我爸已经醒了！而且能说话了，不像昨天晚上那样说不清楚，而是能正常的清晰表达了！我跟我妈都很高兴。在推到1楼做CT的路上，我爸问我是在哪里，我告诉他在红会。他应该能理解。我还问我爸右手能不能动，他把手伸出医院的被子，动了下手指。好开心！我爸正常了，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，但是右边的肢体恢复了，口齿也清晰了，那再养几天就能恢复平时的状态了。我看到妈妈如释重负，我也非常开心。检查之后送回到9楼的重症监护室，我跟我妈妈开开心心回家了。

回到家里之后，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，医院说可以给我爸送粥，现在可以尝试吃流食，看看能不能吃下去。我妈立刻就开始煮粥，然后中午送了一次，晚上送了一次，医院没有再给我们打电话，那就是能吃下去了。能吃流食了，感觉问题不大了。

14号探视的时候，医生说现在我爸的状态恢复不错，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，只要有床位就可以转过去了，不过现在还没有普通病房的床位，还要等。我跟我妈很开心，能从重症转出来，说明我爸恢复不错了，而且普通病房也没有重症病房那么贵，负担就会轻一些了。

我在探视的时候，我爸还能跟我对话呢，我伸出手指问他是几个，他还会调皮说6个。我跟我妈都想着，这次是大步迈过去了，大概再养几天就能出院了。

没想到事情在15号早上突然发生了变化。
15号早上我还在睡觉，我妈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以及给爸爸的粥了。一般妈妈不会催我起床的，但是妈妈突然走进来跟我说，刚才接到医院的电话，说我爸早上突然间心跳骤停，抢救了10分钟才抢救回来。我看到我妈的脸色沉重了起来，我立马起床换衣服，看看有没有给我手机打电话。可是没有呀，因为基本上都是留我的电话，只有签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加上了妈妈的电话，我心里甚至觉得这消息不是真的。

但是在探视时间里看到爸爸的时候，我才认清了现实。爸爸躺在病床上，他时不时抽搐着，眼睛因为抽搐翻着白眼，很是吓人。我的心突然就非常难受，我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，太难受了。出了病房之后，我看到妈妈的眼睛也闪着泪花。

随后医生跟我们会谈。医生说是早上7点多的时候突然间心跳骤停，上了很多机器抢救了才抢救回来。手术修复的是左边的椎动脉，但是从之前拍的的CT图来看，这次的问题推测是出现在后脑的血管。因为CT图上显示我爸很多血管都有问题，就是有几条向大脑供血的血管，在CT图上都看不到了，说明是有严重的血栓。猜测是后脑的血管突然出现了问题，没法向大脑供血，导致突然出现心脏骤停。而且说心脏骤停超过三分钟的话，人可能就很难醒过来了。

我跟我妈妈都非常难过。我不明白，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，还能比划手指跟我开玩笑呢，怎么今天突然就变得这么严重。医生还想做CT检查，但要家属同意并且签字才能做，于是他询问我们的意见。我刚看到我爸抽搐的样子，也听了他们说送检的途中也不能保证不出现恶化，我慎重思考之后，拒绝了做CT检查。起码要等到我爸的情况稳定之后再去做CT检查吧。

今天是2月19号，星期一，是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。今天我本应该在广州的职场，领开工利是，然后开启新一年的工作，而此刻我在家里，远程开启了我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。但是我不得不在家里，因为我爸爸此刻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中。

事情是发生在初三晚上。
原本计划初四我要跟妈妈和十九姨去乡下吃席，晚上回到房间后（腾了一个房间给十九姨住，所以我妈跟我睡一个房间），我就跟我妈在研究第二天穿什么。为了不让别人看低，我妈说要穿好看一些。于是我们互相精心搭配之后，就满意上床睡觉了，第二天可是要一早就去坐车呢。

这一晚上并不是很安静，外面马路上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。在这些声音之中，我隐约听到爸爸的声音。因为平时我爸会在房间里用手机看视频，会跟手机说话，或者是晚上会发开口梦，或者是上厕所的过程中自言自语，我一开始没有在意。但是声音连续不断地传来，我想努力去分辨声音的内容，但我分辨不出来。我就跟我妈说，我妈也以为是爸爸自言自语或者开口梦，但是她还是打算起来去看下怎么回事。这一看吓一大跳！我爸摔倒在了床下面！他侧着身倒在床边，左边身子用手撑着，右边的手和脚已经动不了了，嘴上含糊不清说着话（后来我妈说可能是在呼唤我的名字），嘴巴也歪了。我爸突然间中风了！！阿财（我家的猫猫）也跑了进来，瞳孔很大，也非常惊恐的样子。我突然间就手忙脚乱，第一反应是要打120，我妈说先不打，可是我爸说话都说不清了啊！我犹豫了一下，再次拨打了120，用非常冷静语气把情况和地址报给了120，虽然我的心在狂跳。




我爸年纪大了，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六（本来有162）了，但是他有150多斤，很胖，所以他摔得很重。我打完电话后，就打算去赶紧去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了。回头看到妈妈很艰难把爸爸拉回到床上，给他换衣服。我看到爸爸的内裤湿了，猜想他应该是打算去上厕所，然后突发中风从床上摔了下去。十九姨听到我们这么大动静也起来了，一起帮忙。因为当时情况很紧急，我精神也很紧张，也有点想不起一些事情的次序了。打电话之前我妈拿出安宫牛黄丸，让我给我爸吃上，我当时只想着打120，药就被我一直攥在手里，我穿好衣服之后才想起来药这件事情，连忙砸碎给爸爸喂上了。然后我换完衣服后让我妈去换衣服，同时把爸爸的医保卡找出来，我也把我的身份证、手机、钥匙、妈妈的手机，全部都给拿上了。我还算是比较冷静并且有条理的，该拿的东西都全部准备好了，就等着救护车来了。

过了大概10分钟后救护车来了，还好有十九姨一起帮忙，送去医院也算是比较顺利了。在急救室里，我看到了有交警，以及躺在床上的病人，大概是出了车祸吧。大过年的，出现在急救室，也是一个伤心的故事了。

进了医院之后，先是在一楼做了CT，然后医生说很严重，给我们走绿色通道。然后又推到10楼，做一下检查和准备。十九姨说，她听到咚的一声，然后看了时间是11点25分，我11点28分打的120，其实也算是很快了，没有错过黄金时间。医生跟我说，看了CT结果，左侧椎动脉栓塞了，左脑供不上血，所以右边的手和脚瘫痪了，语言中枢也没法正常工作。要动手术，给血管加一个支架，把血管撑开，让血液重新流动起来，但是这个手术费用很高，要6-10万。我立马说钱不是问题，随后医生又给我说了很多手术后的可能性。大意就是，手术成功了，也不一定能恢复成功，还有脑水肿，脑细胞死亡等等很多不良预后，我已经记不太清了，但是这番话让我心惊胆战。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摆在这里了，非常不好，右边瘫了，口齿不清，只能立马进行手术。我签了一大堆文件之后，就开始准备手术了。

手术前不能饮食，我妈想给我爸喝点水都被护士制止了，而且要接尿管。我爸爸年纪大了，身体一直不好，还有前列腺炎，两个护士给他接尿管非常艰辛，而且也很痛。我看到爸爸因为痛苦皱到一起的脸，我的心也非常非常难受。现在我还能回想起他痛苦的脸，想起来我也一阵难受。最后是找了一个男医生过来，才给我爸接上了尿管。接着就推倒4楼去进行手术了。

到这个时候，我心情已经平复一些了。在手术之前，我妈就把十九姨送回家了，毕竟第二天十九姨要回乡下吃，我跟我妈就不去了。我跟我妈妈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，凌晨4点半左右，医生出来说手术做完了，手术过程是很成功的，但是手术结果得看醒来之后的情况。从手术室出来之后，就转到重症监护室去了。然后就等一会，期间也有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也进了ICU，然后又等了一会，有护士出来，告诉我们需要给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准备的物品，我跟我妈就先回家了。这个时候我看了下时间，13日凌晨4点46分。

30岁过大半啦。
其实我还是有点想结婚的啦。
但是我对男生的要求太苛刻，按照我现在的条件我是永远找不到男朋友的！
所以我的要调整下我的标准。

我原来的标准啊。啊，暂时写不出来。

还有一个问题就是，我喜欢的类型都不喜欢我。这点我好难受。我问了一个服务机构的朋友，她建议过先去了解下我喜欢的类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。我觉得这个还挺有道理的。